发力“十四五” 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访我院院长胡必亮

中巴经济走廊重点项目拉合尔橙线地铁的列车全部采用中国标准生产制造。北方国际/供图

“一带一路”建设是我国扩大对外开放的重大举措。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给各国人民生命安全带来严重威胁，对世界经济造成冲击。在此背景下，坚持以“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与现实意义。

“尽管全球化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和国际政治形势变化遭遇逆流，但中国与相关国家在共建‘一带一路’国际合作框架下，经过努力，在继续推进经济全球化发展方面仍在不断地取得新的积极进展。”北京师范大学新兴市场研究院院长胡必亮日前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十四五”时期所面临的环境更加复杂，任务更加艰巨，因此就更需要把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作为基本引领，将关于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基本要点落到实处，并力争取得好的效果。

成效

中国经济导报：“一带一路”倡议提出7年来，取得了哪些方面的积极成效？

胡必亮：“一带一路”倡议提出7年来，经过中国与相关国家的共同努力，已经在很多方面取得了积极成效。

从促进中国发展的角度看，两个方面的成效最为直接，也最为显著：

一方面就是既拓展了我国对外开放的广度，也加深了我国对外开放的深度。7年来，与我国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的国家和国际组织数量逐年增加，已经有138个国家和31个国际组织与我国签署了201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在这样一些合作框架下，我国与相关国家在基础设施建设、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国际产能合作、金融合作等领域的合作不断深化。正是得益于这7年来共建“一带一路”的大力推动，我国对外开放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快速发展新局面。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由于“一带一路”的推动，我国西部地区迅速转变成为对外开放特别是向西开放的前沿地带，与中亚、东南亚地区相邻国家发展深度融合，这样既促进了我国西北、西南地区的发展，也促进了其他国家与我国相邻地区的发展。

从促进全球发展的角度来看，7年来的共建“一带一路”实践，已经至少从三个方面产生了积极效果：

一是一些共建国家已经从中得到了实惠和好处，譬如说巴基斯坦、巴西等国由于“一带一路”能源建设项目的务实落地，其缺电的情况已大为缓解；肯尼亚、埃塞俄比亚等国由于“一带一路”相关铁路建设项目的顺利完成，其交通运输条件也大为改善、运输成本大为降低；希腊则是由于其港口建设的情况大幅改善而促进了经济发展等。

二是中国与相关国家在共建“一带一路”国际合作框架下，经过努力，在继续推进经济全球化发展方面仍在不断地取得新的积极进展。比如说，中国与东盟之间的经济一体化进程不仅没有放缓，反而加速推进；中国与非洲之间的经济融合发展程度也仍然在继续提高等。

三是通过共建“一带一路”，中国与很多国家和地区的互联互通条件得以进一步提升与改善，譬如说中国与老挝、缅甸、泰国、越南、蒙古国之间的交通运输条件不断地得以提升，中国与整个东南亚地区、中亚地区、中东欧地区等的总体交通互联互通状况也大为改善，这从很大程度上直接有利于促进货物和人员流动，进而加强中国与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产业链供应链构建，促进经济贸易得以共同发展。

机遇

中国经济导报：您认为，当前疫情全球大流行会对推进“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带来什么影响？

胡必亮：很显然，新冠肺炎疫情给“一带一路”建设带来了一定程度的阻力和不利影响；但同时，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发展机遇。因此，我们需要从两个方面来看疫情对“一带一路”建设的影响。

从不利影响来看，首先的一点，也是最直接的一点，那就是由于疫情的影响，有些国家不得不在一定时期内大幅减少乃至完全停止跨境陆运、海运、空运数量，这样就直接给经济要素在全球的自由流动带来了困难，也直接或间接地给部分境外“一带一路”建设项目的推进带来了不利影响；其次，由于很多参与共建“一带一路”的国家深受疫情严重打击，经济增长大幅萎缩，财政收入大幅减少，因此对前期承诺的有些“一带一路”建设项目的财政支持就很难确保到位，从而使建设速度延缓甚至出现暂时停工的现象；还有一点，那就是疫情使得有些共建“一带一路”国家的市场需求结构发生了重要变化，因此“一带一路”建设的投资结构也需要做出相应调整，否则就会给债务风险管理带来较大压力。

除了负面影响外，也出现了一些新的机遇。如果我们能够及时抓住这些新机会的话，反而有利于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朝着高质量建设方面发展。一个新的机会就是跨境铁路运输发展前景广阔，中欧班列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通过跨境铁路的快速发展，可以将全球产业链供应链更加紧密地联系起来。

另一个新机遇就是跨境电商贸易增长受疫情影响反而大大加速了，不仅中国国内的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大幅增长，中国的跨境电商贸易以及其他国家和地区之间的跨境电商贸易增长也大幅加速，比如说东南亚的网购人数，今年比去年同期已经增长了1倍，有的国家甚至增长了2~3倍。

此外，地方合作也有了新的快速发展。依托友好城市建设打下的良好基础，中国很多城市与世界很多国家的城市首先是开展抗疫合作，后来又开展复工复产合作和产业链供应链建设等方面的合作，表现出不断深化的良好态势。

破题

中国经济导报：目前“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存在哪些挑战？应如何破解和应对？

胡必亮：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一带一路”建设主要存在三个方面的问题与挑战。

从企业和项目层面来看，目前最大的问题和挑战就是建设项目的投资风险进一步提高。这主要是由目前的三个不确定性带来的：一是疫情的不确定性；二是全球经济特别是项目所在国经济金融发展的不确定性；三是地缘政治的不确定性。这三个不确定性同时存在并相互联系，因此“一带一路”建设的投资风险较以前任何年份都要高一些，管理风险的难度也要更大一些。

从国家层面来看，我个人认为有些“一带一路”相关国家政府对“一带一路”建设项目的实际重视程度不够，会给我国一些企业在这些国家的发展带来不利影响。

还有在软联通方面，尤其是在法律、政策、规则、标准、教育、技术、舆论宣传等方面，我国与相关国家的联通程度比较低，导致相互之间的理解和合作比较难，这也给“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造成了一定难度。

很显然，以上谈到的三方面的问题形成原因十分复杂，因此解决起来也需要一定时间，我只能从大的方面说几点应对这些问题的基本思路：

一是坚持系统观念，对投资项目做深入细致的系统研究。据我了解，很多企业对工程建设及其投资回报方面的研究还是挺深入的，但对项目所在国的政党政治、政府行为、营商环境、项目管理、运营模式等方面的研究很不够，因此往往容易在这些方面出问题，出了问题后也都没有好的预案和应对之策。

二是在政策沟通方面，我们除了就建设项目规划跟相关国家政府进行讨论并达成共识外，还要与相关国家政府讨论如何具体实施项目的问题，特别是要形成基于市场原则和相关方都能接受的法律条款的法律文本，以切实保障建设项目真正地得以顺利实施。

三是要在进一步做好硬联通的同时，要加强软联通建设。这是我们的弱项，因此需要加大工作力度。

高质量

中国经济导报：如今，越来越多的企业勇当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排头兵，在沿线国家承担了很多重大工程项目，对于积极参与“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企业，您有何建议？

胡必亮：尽管目前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但全球经济资源通过自由流动而发挥各自比较优势、实现互利共赢发展的基本趋势是不会改变的，因此经济全球化的大趋势也不会发生改变。适应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我国企业“走出去”是大势所趋；经过7年努力，共建“一带一路”已经取得了重大成效，为我国企业“走出去”奠定了良好基础。因此，企业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应该是一个难得的历史发展新机遇，应该努力抓住这个机遇。同时我们也看到，企业“走出去”参与“一带一路”建设，也有很大风险。那么，我们应如何把握好历史性发展机遇与所面临的风险之间的平衡呢？基于对一些“一带一路”国家进行实地调研后的感受，我给企业家朋友们提出以下四点建议：

第一、遵循市场规则。尽管有些“一带一路”国家“比较乱”，但都还是要遵循最基本的市场规则的，因此企业的投资、经营活动首先就必须按市场规律办。在基本的市场规则下，企业要认真做好市场调研，选择确定好有市场发展前景的经营项目，并按照市场规则开展经营活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企业经营活动具有财务上的可持续性，控制好市场风险。

第二、维护好政府关系。既要认真研究项目所在国政府的性质、特点、结构、职能、运行方式等，也要了解政府的重要政策及其制定程序和其对企业发展的影响；加强与相关政府部门的联系，协助政府推动相关工作，建立良好的互信与理解，争取政府对企业发展的支持。

第三、承担社会责任。企业要融入当地社会，多为当地老百姓提供新的就业机会，为当地消除贫困作贡献，同时要注意做好环保工作，遵守项目所在国和所在地法律，积极参与公益活动，助力于推进当地的可持续发展事业。

第四、掌握法律武器。除了做好以上工作外，还要努力掌握好法律武器，必要时运用法律武器来捍卫自己的正当利益与权利。

中国经济导报：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体系改革。您认为“十四五”期间应如何进一步推进“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

胡必亮：是的，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在“十四五”时期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基本要求。要做到这一点，我觉得至少应该抓住以下四个基本点：

一是要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秉持绿色、开放、廉洁理念，努力实现高标准、惠民生、可持续目标。“十四五”时期所面临的环境更加复杂，任务更加艰巨，因此就更需要把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作为基本引领，把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这些基本要点落到实处，并力争取得好的效果。

二是要抓住重点，不“撒胡椒面”。不论是区域、国家，还是领域、项目等，都必须在经过深入调研的基础上，严格筛选出重点，集中力量把重点做成功。

三是加强“一带一路”建设与区域经济一体化协调发展。主要表现在两个层面，一个层面就是把共建“一带一路”融入到促进中国与一些特定区域的经济一体化发展进程之中，如通过共建“一带一路”来促进中日韩经济一体化发展，通过共建“一带一路”来加速推进中国与东盟之间的经济一体化发展等。另一个层面，就是将“一带一路”建设与我国的粤港澳、长三角、京津冀等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相协调，密切对接，互为发展动力，进而促进相互之间的高质量发展。

四是要特别注意防范投资建设风险。由于受疫情、经济衰退、更加复杂的国际政治环境等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十四五”期间“一带一路”投资建设风险显著提高，因此管控风险就成为我们需要特别注意的一项重点工作。

文章来源：《中国经济导报》2020-11-20 第06版：一带一路

记者：公欣